俄乌直接谈判意味着什么?
5月16日,俄乌双方在土耳其伊斯坦布尔举行自2022年3月以来的首次直接谈判。此次谈判由俄罗斯总统普京提议、土耳其总统埃尔多安斡旋,被视为打破三年僵局的关键尝试。
谈判未达成实质性协议
谈判分为两个阶段进行:第一阶段为美、乌、土三方会谈,第二阶段为俄、乌、土三方会谈,土耳其代表全程在场。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未直接参与谈判,而是通过视频强调“全面停火是首要任务”,并重申对克里米亚的主权主张。俄罗斯代表团团长梅津斯基则称,俄方立场已通过“所有必要指导方针”与普京保持同步,但未透露具体进展。谈判并未取得外界期待的“突破性进展”,实际成果极为有限。乌克兰最高拉达议员热列兹尼亚克直言,会谈“毫无成果”。俄方提出的核心条件——要求乌军从顿涅茨克、卢甘斯克、赫尔松和扎波罗热四地撤军,被乌方视为“不可接受”。
针对此次谈判,美西方阵营内部态度呈现两极分化。欧盟迅速表态支持乌克兰,德国总理默茨称“泽连斯基的参与本身已是突破”,并宣布将于5月20日通过第17轮对俄制裁,涉及俄罗斯“影子油轮”及个人实体。英国首相斯塔默则将谈判僵局归咎于俄罗斯,称“普京阻碍了和平进程”。美国态度则更为复杂:特朗普高调宣称“可能亲赴土耳其调停”,试图通过外交姿态巩固政治资本,但其团队内部对是否邀请泽连斯基参加北约峰会存在分歧。
此次谈判虽未达成实质性协议,但标志着双方从“战场对抗”转向“谈判博弈”的阶段性转变。正如埃尔多安所言,这是“历史性转折点”的开端,但双方核心诉求的不可调和,仍为未来谈判蒙上阴影。
长期冲突已成为不可承受之重
作为苏联解体后欧亚地区规模最大、持续时间最长且影响最深远的地区危机,乌克兰危机已持续三年有余,俄乌双方都付出惨痛代价。据联合国统计,冲突导致至少15.3万人死亡,其中乌军阵亡4.6万人,“独立媒体”则估计俄军死亡人数超过9.5万人。370万乌克兰人流离失所,200万所房屋被毁。经济层面,乌克兰GDP萎缩至战前40%;俄罗斯则因制裁和战争消耗,面临军事装备与人力资源的严重短缺。
战场态势同样陷入僵局。俄军控制乌东四州约18%领土,战线自2022年底后基本停滞,仅在库尔斯克地区有小幅变动。乌军虽凭借西方军援勉强维持防线,但反攻能力受限,转而以无人机和海上无人艇等非对称战术消耗俄军。然而,这种“智能无人战争”虽延缓了俄军推进,却无法扭转乌克兰的战略被动。
更深层的危机在于社会共识的瓦解。苦战久矣的乌克兰民众对战争逐渐厌倦,支持“血战到底”的比例已从开战初期的73%降至38%,俄罗斯国内对通胀和征兵压力的不满亦在累积。战争外溢效应同样显著:欧洲能源转型因俄罗斯控制乌克兰东部关键矿产(如锂、稀土)而受阻,全球粮食供应链因黑海港口封锁持续动荡。若冲突以低烈度延续,俄乌或将沦为“朝鲜半岛式”的长期对峙,但双方乃至国际社会均难以承受这一代价。
解铃还须系铃人
乌克兰危机的本质是数百年地缘、民族与资源矛盾的总爆发。俄罗斯以“新俄罗斯”叙事强化对顿巴斯的主权主张,其本质是对北约持续东扩与西方强硬施压的反击。乌克兰则依托《联合国宪章》坚持领土完整,背后是欧美对“能源自主权”与“技术供应链安全”的争夺。这种结构性矛盾远超一般的双边争端,使得外部干预难以奏效。美国在此次谈判中的角色尤为矛盾。特朗普政府一方面宣称“推动和平”,另一方面反对邀请泽连斯基参加北约峰会,并试图重启北约—俄罗斯理事会会议,被欧洲盟友批评为“瘫痪北约”。这种战略模糊性暴露了美国内部分歧:国会强硬派坚持对俄制裁,而特朗普团队更关注短期外交得分。
历史经验表明,俄乌恩怨只能由双方自行化解。2014年明斯克协议和2022年伊斯坦布尔谈判的失败,均源于带有偏见立场的外部势力的过度干预。当前,即便土耳其、欧盟等第三方提供斡旋平台,核心矛盾——领土归属、安全保障、资源分配等,仍需俄乌直接谈判方能化解,在理解彼此安全关切的基础上,为和平创造空间。(作者系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欧亚所叶天乐)
编审:唐华 蒋新宇 张艳玲