孙立鹏 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美国所副所长

特朗普政府再次上台之后，迅速发布多个贸易保护主义的行政令，针对中国、加拿大、墨西哥、欧盟等主要经济伙伴，在汽车、钢铝等行业采取了一系列加征关税行动。

关税虽被美国总统特朗普视作“让美国再次伟大”的重要工具，但实际却在摧毁美国经济的根基。多项数据表明，美国经济增长形势正在恶化，步入衰退的风险显著上升。据3月初美国亚特兰大联储预测，2025年一季度，美国经济将萎缩2.82%。特朗普及美国财长贝森特都发出了“美国经济不能保证不会衰退”的微妙信号。

“特朗普衰退”的可能性不断变大，原因如下：

第一，特朗普此番加征关税的背景是美国经济韧性减弱。在特朗普第一任期末，美国经济实现了连续128个月的长经济增长周期。特朗普大规模减税措施和美联储充足的货币政策空间，为其对外发动贸易战提供了缓冲空间。但目前，美国经济仍处于疫后恢复期，通胀问题没有得到“根治”，民众对经济增长的“无感”还在持续，大规模政府裁员正引发“连锁失业”和“财政紧缩”效应，股市等资本市场高位回调压力增大。这些因素和关税负面冲击叠加，将加重拖累美国经济。换言之，特朗普挥舞关税大棒的“内功”并不深厚。

第二，如此高额关税必将引发美元汇率走高。白宫经济顾问委员会主席米兰等曾评估特朗普第一任期的关税政策，认为关税并没有引发美国经济衰退和通胀。只要坚持一定的强势美元政策，就可以缓冲美国关税政策对国内消费者和企业的负面影响。但特朗普第一任期仅对主要贸易伙伴的3800亿美元产品加征关税，而当前特朗普宣布关税政策全部到位，至少将对1.4万亿美元进口产品提高关税。这必将引发汇率的大幅走高，也将挤压美联储进一步降息的政策空间，抑制私人消费和企业投资信心。密西根大学消费者信心指数连续三个月下滑，3月仅为57.9，下降10.5%。2月ISM制造业指数低于市场预期，新订单数量下降，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市场对美国关税政策不确定性的担忧。

第三，通胀问题恶化加剧经济不确定性风险。在实施如此大规模关税战的情况下，汇率最终将难以平抑国内通胀。由于美国加征关税的许多商品替代性不足，关税成本最终将转移到消费者和企业身上。美联社报道称，美国消费者对通胀的预期从3.5%上升至3.9%，创下1993年以来的最大月涨幅。OECD预测，美国通胀将从2024年的2.5%上升至2025年的2.8%。通胀预期再次走高，不仅将拖累实体经济扩张，还将恶化投资者预期、加剧金融市场波动。从2月中旬至3月中旬，标普500指数已经下跌11%，进入回调区，纳斯达克指数也下跌16%，反映出市场对特朗普关税的担忧和抵触。

第四，美国州、企业和个人等微观主体更易感受到“疼痛”。据明尼苏达杜鲁斯大学统计，特朗普政府对加、墨两国征收25%关税，将主要冲击新墨西哥、肯塔基、印第安纳等经济规模小、贸易依赖大、缺乏产业灵活性的州，导致美国消费者食品价格负担增长17.5%至25%。加征关税后，新墨西哥一个四口之家每年多花费3288美元，这相当于一整年的水电费。关税还将冲击美国汽车制造等行业约68万个工作岗位，造成美国经济每年损失1092.3亿美元。

特朗普政府发动的关税战可谓“伤敌八百，自损一千”。但目前，特朗普政府在关税问题仍没有反思和收手的迹象，反而可能在“实施对等关税”“取消中国PNTR”等问题上变本加厉。在不久的将来，随着美国贸易保护主义的进一步加剧，美国经济衰退将难免。

编审：高霈宁 蒋新宇 张艳玲